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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玟獨步來到諾克薩斯的訓練兵營地入口,是用參差不齊且削尖的木頭圍成高大的柵欄 ,她抬頭望著浩大的旗子在風中曲捲,下意識的摸進自己背袋內,雙手指尖仔細摸著粗糙的刀柄,滑到鋒利的刀鋒,細數著刀上的凹痕,這樣的小動作對她來說有種安心感。
 
 
雖然對自己竊走入伍單連帶背包,一聲道歉和再會以及謝謝都不說的離開了,感到些許的愧疚,但是雷玟不會將這種感情放在心上太久,只是偶而想起來腦中會迴響起那個男孩所說得話,十分的刺耳。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走進訓練兵營的入口,那而有十分多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孩子們井然有序的排隊,她剛排到位置,後面就陸陸續續有人跟上。
 
 
雷玟不敢四處張望,深怕與一個面目猙獰的士官對到眼會讓自己畏縮,在隊伍的遠處傳來了吵雜的聲音,伴隨著鋼鐵磨擦的聲音。
 
 
這時她才想起來家鄉的老兵說過如果任意的攜帶武器進入軍營,小則沒收武器,大則當做叛國賊處置,而雷玟的年紀還小,頂多沒收掉武器,只要她先把身上的武器交付給其他人就可以解決這種事情……
 
 
隊伍繼續前進,人潮所凝聚的汗與沙土臭味讓她頻頻屏住呼吸,雷玟謹慎的將背包內的小匕首藏進衣袖內,再仔細的觀察四周有沒有任何視線再她身上後,用著姿勢掩護,俐落的將刀滑入自己胸口,直達褲口邊緣上,用著小技巧將刀塞入褲口,靠著用繩子綁住褲口的力量固定那把小刀,雷玟慶幸這把刀有刀袋和體積十分小的優點。
 
 
她冷靜的往前靠前面的人一些,掩飾著她更加一步固定刀子的動作,以免等會發生什麼狀況,雷玟所藏起來的刀子會突然掉出,這種藏匿武器的行為,對方不會當她是個孩子而寬恕她。
 
她將用來固定褲子的繩子綁了一個小結在刀柄上,感覺還不夠穩固,但雷玟也只能做到這樣,若想有下一步的動作,絕對會被身旁的士官懷疑的,她跟著隊伍往前進,已經可以看到穿著諾克薩斯軍服的上層軍官在收入伍單和打量入伍的小孩們。
 
 
雷玟不喜歡那軍官的眼神,是一種看似頹廢又帶著嘲笑的眼神,對那個軍官來說所謂的當兵就是一條末路,上了戰場送上自己的血肉去成就國家的光榮。
 
即使是這樣,那也沒有關係,如果自己的血肉可以如此光榮的獻給國家。
 
 
『你真的很懦弱。』
 
 
--或許那就是人生的意義了。
 
 
隊伍前進到雷玟能與那軍官正眼交會,軍官接過她的入伍單,用著粗糙虛弱的聲音乾笑了兩聲,「是女孩嗎?自願來當兵?」他又多笑了兩聲,接著把入伍單擺平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印章用力蓋上諾克薩斯的軍令部的徽章。
 
 
「女孩?喂、你就這樣讓她通過了?」一旁站著監督的軍士說出來的話讓雷玟不禁微低下頭來,而那蓋上章的軍士突然大笑出聲,讓監督的軍士覺得莫名奇怪。
 
 
「就是女孩,才讓她過。」他帶著笑意說著,是一種輕蔑的笑意,「這可是十幾年來頭次看見有女孩自願從軍。」軍官將自願這個詞咬的十分清楚且有力,這讓雷玟敏感了許多,她要是再仔細的一聽、一望,一排一排站立的高大軍官,以及周圍與她身型差不多的孩子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是抹上了一片黑影,她只看到那黑影中閃著微亮的詭異笑容。
 
 
雷玟感覺到輕微的暈眩。
 
 
「真是有趣不是嗎?我實在不知道女孩從軍能做些什麼事情。」軍官顧自的露出不整齊的斑黃唇齒說著,揮了揮手示意雷玟可以到後面軍營了。
 
 
她回過神來,僵直著身子,一點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就照著軍官的意思,跨開腳步前往軍營內的集合地,那兒坐了許多的孩子,彼此之間都隔著距離,雷玟快速掃過整個場所,找到了空曠點的地方就蹲坐在那,軍營內的孩子們都很安靜,死氣沉沉的氣氛壓著她的肩膀,使她不敢四處張望。
 
 
當高在上的軍官頒布入伍命令--
 
這也就是人生的開端了。

 

 

雷玟是軍中唯一以位女性身分入伍的孩童,被分配到的食衣住行與戰鬥練習都與男童們一起行動,自幼那些諾克薩斯的軍官們就時常在軍練的過程中灌輸著他們『力量』、『團隊』的觀念。

 

雷玟抱著雙腳,凝神的聽著軍官們的對於『力量』的抱負與戰爭中得到的『榮譽』,一字一言她都聽進心理。

 

--並硬塞進去。

 

就是這種力量與榮耀可以帶給父親神采奕奕的笑容與自信,而自己也渴望著這些東西,她這樣想著而無視掉身旁的人事物,瘦弱的手一直練習拔出長劍,直到她確定自己可以精準的拔出這與她身高相差不多的長劍。

 

--她不甘自己矮小的身體,所以選了長劍當作武器。

 

她不希望軍中的同伴們將她當做女性看到,雷玟勤於練習,就算吃的飯總是比其他人少一點、就算在大通舖中她只能擠在最角落的位置,她就用更多的時間、更多的專注力去揮劍。

 

--她不甘比起身旁男性還要弱小的力氣,所以鞭策著自己去做更多的訓練。

 

一年接著一年的毫無預警的過去,雷玟時常覺得自己體內有股麻痛的感覺在血液中流動著,身體稍微有所成長,已經能看出是女性的她仍睡在大通舖裡,她總是面對著牆壁然後抽出暗藏許久也陪伴著雷玟許久的刀子。

 

雷玟看著這把越來越破碎的刀子,偶而會想起很久很久的記憶,但已經模糊到記得不多了,只剩下那句總是能夠嚴格鞭策自己的--『你真的很懦弱。』

 

她微皺起眉頭,正當想著明早該加強她拔刀的速度時,麻痛感又在血液中流動直達全身,每次當有這種感覺會讓她在深夜的時候無法睡眠時,雷玟會選擇爬起來繼續揮劍的練習,但有時身體負荷不了時--

 

就像這樣,她緊抓著刀子往常常被長劍劃傷的右手背割下一刀,讓鮮血流出來的時候,她能從黑暗中看到微亮的淺綠光芒閃爍數次,而麻痛感會瞬間消失且會有一陣子時間不會在出現,然後用著平時練習綁著的布條纏住。

 

軍官們知道雷玟時常練習到手破皮流血,自然久後並不會對她身上突然有血感到遲疑了,雷玟身上總是沾滿著自己的血,這是軍官對雷玟的印象。

 

然而,長久訓練出來的敏捷的速度與揮劍的精準度,使她在長官眼中的表現越來越出色,但雷玟體內的麻痛感就越來越強烈。

 

在一次的練習中,發現雷玟突然脫隊的少年們抱著強烈的好奇心尾隨著雷玟。

 

親眼看到雷玟從褲子口袋中拿出小刀欲想使用之前的處理方式

 

還在訓練中的孩童身上是不可配刀的,即使是常常要求私下練習、得到長官青睞的雷玟也不可違反的軍紀--違反軍紀的軍人是該上斷頭台的。

 

對著雷玟沒好感的少男們一見到雷玟抽出小刀的第一時間,眼神就像是發現獵物般的野獸,毫不猶豫的走上前。

 

雷玟緊握著小刀,抿唇帶著敵意看著向她圍近的少年群,她認得幾個是時常會向她丟小石子,或是惡意去拉她的頭髮的少年。

 

「啊!原來你帶著違禁品?」有著碧眼的少年明知著故意開口問道,他彎下腰直盯雷玟手上的小刀,「交出來,就不跟長官報告。」少年不等回覆就伸手去抓住刀子。

 

雷玟用力往後一扯開少年的手,險些跌倒在地,她調整好腳步平衡後瞪向那群少年。

 

「欸你們看,她會怕呢!」另一名黑髮少年這樣說,刻意的走上前試圖抓雷玟雪白的頭髮,卻被雷玟給避開,黑髮少年竊笑著。

 

趁著他們在嘲笑時的鬆懈,雷玟咬緊牙將刀子靠僅胸口,靠著矮小的身子硬是鑽出去,卻被少年一人一手的擋下,把她給拉回去並且推倒在地,在那之後一名少年先伸手抓住雷玟的刀子,硬是跟她搶奪。

 

其他少年見況,也跟著上前制伏雷玟的手腳,抓著她髮尾,雷玟眼睜睜地看著重要的刀被搶去了。

 

--那麻痛感燃燒著她的血液。

 

而下個瞬間的事情,雷玟搖晃了腦袋在也想不起來是怎麼將包圍她的少男們給震開,這個舉動燃起了少年們的好戰--來自諾克薩斯的好戰。

 

現在的她的腦中只明白這事情,比少年還快速地搶到那把已經有些破碎小刀,雷玟將刀平舉在胸口,壓低著身體採取防備的姿態。

 

她毫不猶豫地刀穩穩插入將向她撲來的碧眼少男腹內,那時的她嘴角抹上一絲微笑,而雙眼此刻像滾燙的血液。

 

--這就是力量。

 

她緊握著刀,手背上微冒出青筋,那淺綠色的光芒緩緩的從她手上蔓延到刀子上填滿了那刀身上的裂縫,雷玟使力的將不可能再切開肉塊的刀給--直直的往右劃開了那男孩的腹部。

 

頓時,鮮血四濺在她身上與四周且伴隨著慘烈的哀號,雷玟卻平靜的握著小刀走向那碧眼少年。
 
--這就是力量。
 
她在心中再度提醒了自己,淺綠色的能量湧出就像烈火般包圍住那把刀,用強迫的方式將那把刀鋒利起來,甚至遠比過原本武器的鋒利度,在一旁已經被恐懼征服的少男們看著她跨坐在將斷絕呼吸的少年身上。
 
 

 

--狠狠的劃下她所有不甘的情緒,直到刀刃破碎。

 

 

--她殺人了。

 

雷玟挺正胸膛,站得直立,毫無感情的眼神朝下凝視著氧化過的鵝黃色脂肪順著血液流下那已經分不出部位的屍塊,小手上的刀一絲顫動也沒有,就像剛砍殺掉對方將領,取得勝利的軍人,在她的世界裡,一切都是靜止的。

 

而只有刀面上的血跡滴落到地。

 

雷玟的心中泛起了一抹笑容--是啊,就像取得勝利的軍人一樣。

 

下個畫面,全軍營的孩童,有些屏住呼吸、有些轉頭就嘔吐、有些失控的尖叫,而長官也因為這喧吵聲紛紛趕來查探,而看到了怵目驚心的一幕,接著咒罵聲連天響起。

 

殺人的場面對於現役軍人來說並不陌生,而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是那名嬌小的女孩,對周圍吵雜的環境毫不在乎的站在分散的屍塊旁邊。

 

倏然,ㄧ名巨大身影走向那女孩,經過她的肩膀,站在雷玟的面前。

 

那名身影先是低吟一聲,而後伸手一掃向雷玟的側臉,男子袖中的利刃直直的在雷玟臉上劃上一條血痕。

 

「這多餘的動作是必要的嗎?」男子嚴正的一吼,吼進雷玟的耳內,也將整個吵鬧的場面震撼住,全體反射性的立正站直,在雷玟的心中那某笑容也隨之消失。

 

雷玟立刻對著男子行了軍禮,「報告,不必要。」她毫無猶豫的厲聲道,身材嬌小的雷玟挺起胸只能直視男人的的腰部。

 

「不許浪費武器。」男子再說道,震撼的嗓音再度掃過全場,讓在場的軍官們的背脊起了雞皮疙瘩,冷顫感直襲腦門。

 

--那名男子是最高指揮部的將軍。

 

「聽令。」站在將軍影子內的雷玟,繃緊了所有的神經與肌肉,縮起暗紅色的瞳孔中只有將軍身影,一動也不動的立正站直。

 

弱小的傢伙,諾克薩斯不需要。」



--雷玟體內流著的諾克薩斯血液正沸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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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suk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