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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諾克薩斯,力量可以決定自己在社會上的價值,這是家家戶戶都曉得的不成文守則。
 
而既使是住在諾城外的雷玟也不例外,自幼失去親人的她知道要讓自己存活下去的方法就是去從軍,她帶著家中僅存著一點財產,徒步走了兩天的路才到諾城門外,雷玟很快的就發現一輛載滿稻草的馬車等著入關,她不猶豫的跳進稻草堆裡,毫無身文的她很順利的進入諾城。
 
諾城是她完全想像不到的世界,這裡的天空總是混濁的灰色,空氣中瀰漫著奇怪的味道,雷玟用著她那一點財產挨家挨戶的買到一張入伍通知單,在諾城每個人民都要服軍,而有些貴族子弟會將自己的入伍通知單賣給貧民街裡沒有登記人口的遊民,而諾城對於這種做法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雷玟會知道這件買賣入伍單的事情是她在諾城外的小村莊裡,有位總是喝著烈酒走路搖搖晃晃的老兵告訴她的,老兵也告訴她諾城裡不少事情。
 
她的計畫是沒有問題的,雷玟很有自信的想著,她朝著東方一路走著。
 
但是她始終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在這些複雜的房屋巷道徘徊著,而軍營該怎麼走,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是單純的向東走,有路就走沒路就彎向右邊,在雷玟迷失在諾城中黑暗且複雜的巷道內,她的計畫就這樣中斷了。
 
夜晚的諾城更散發出與白天不同的氣息,是種渾沌可怕的氣息,彷彿吹過巷道裡的風是黑的、是叫聲慘漆的怨魂,瀰漫在黑暗中的濃霧是陰涼的、感覺是有毒的。
 
而雷玟野外求生的技巧,在此完全派不上用場,雷玟只能憑著自己最後能依靠的第六感,在曲折的巷子裡東繞西繞,直到她找到感覺很安全的角落才敢窩在那兒稍作休息,她的本能告訴她在諾克薩斯的夜晚,不能隨意的亂晃。
 
雷玟來到諾城許多個夜晚都在思考著自己該怎麼做才好,當自己迷路在諾城裡而身上的金錢快不夠買糧食,年僅七歲的她雖然有超乎常人的成熟感,但這種成熟感在諾城貧民區生存的孩子們早就見空司慣,她暫時居住的巷子內也遇到了很多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在角落有著破爛布料與木箱堆疊成小山的頂端總會有幾位小孩攀爬在那,扯大嘴角讓笑聲響徹整個巷道,常常讓雷玟感到有些恐懼。
 
她很避免去與其他孩子接觸,雷玟不是位很習慣交朋友的人,當她自己來到陌生的環境,她所想的第一件事情決不是去交位能互相幫助的朋友,而是去想該怎麼去弄到食物與水源,讓她能生存在這環境內。
在雷玟的記憶中,她並沒有交過朋友,她只記得自己總是一個人在家裡後農田拿著木劍等待著,等待著她從軍的父親。
 
「啊啊,那邊的傢伙!」一個高亢的男聲叫住她,雷玟震動了肩膀且反應很快的看向發出聲音的男孩,是剛剛看到坐在木箱上,頭髮最凌亂捲曲的麻臉男孩。
 
男孩頗不喜歡雷玟看他的眼神,像是隨時要抽出武器打人般,他的口氣變的極不高興,「這區域是我的地盤,妳該滾了吧?」男孩拉長著尾音,拳頭緊握著。
 
雷玟是很識相的人,不必要起的爭執就避免掉,她只點個頭便想快步離開這個暫時的安居所,而男孩對她不吭一聲的態度感到更不高興,男孩發現自己更討厭雷玟有著一頭在諾城格格不入的白髮,男孩一伸出手就是抓住雷玟的髮尾拉向自己。
 
「!」雷玟吃痛的向後瞪大著雙眼看著那男孩,男孩大聲吆喝的聲音使她腦袋有些暈眩,原本在那木箱上的小孩們隨著吆喝聲紛紛過來圍觀。
 
男孩認為自己的舉動得到了大家的注意力,更加興奮的笑著,從破爛的口袋中拿出一把綁在木棒上面的刀片,拉著雷玟稍長的白髮,毫不猶豫的割下頭髮,他笑著更大聲了,而圍觀的孩群們隨著他的笑聲也跟著笑了。
 
在長髮斷落的同時雷玟失去重心的跌倒在地,她不可能對此作罷,惱火的她拉住男孩的腳將他絆倒在地,這個動作博得了眾孩群笑聲,而這次孩群們笑的是男孩出糗。
 
男孩氣紅了臉,他那雜亂的捲髮被裹上一層灰塵,鼻子被撞的像猴子的屁股紅,男孩晃了晃腦袋低吼著,舉起他的自製小刀一股腦朝雷玟的身體刺入,但是這種笨拙的手法讓雷玟滾到一旁躲過且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身上只有隨身帶的背包,並沒有可以拿來反擊的武器。
 
眼見那把刀再次撲向自己,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小孩子打鬥,她很驚訝諾城的孩子們有這般可怕的殺人思維,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雷玟知道自己必須想個辦法脫離這個紛爭。
 
「逃?逃下去妳只會死在這裡!」男孩咬牙說道,睜大的雙眼充滿了血絲,再度揮向雷玟一刀劃傷了她的左臉,鮮血的刺激讓雷玟心中產生不該有的情緒--恐懼。
 
一旁的孩群們不知不覺慢慢的退開,像是擔心自己也遭殃,吵雜聲越來越小,甚至有些孩子已經拔腿逃走了,男孩心中的自尊再度被削弱些,他不懂自己明明那麼強大了,大家為何不再歡呼起舞。
 
「為什麼?」他大聲嘶吼著,腦袋一片混亂,而雷玟被他的舉動完全的嚇到,雖然勉強的去閃過對她的各種攻擊,但始終沒有反擊的能力,雷玟知道她可能會真的死在這裡,再度閃過男孩的一刀後,突然,她的後腰被一塊石頭擊中,這不是男孩丟的,雷玟驚慌的往後看。
意識到男孩要給她致命的一刀時,雷玟急忙中撿起丟中自己的石頭,往男孩那兒一丟--什麼都沒有打中
 
雷玟愣住,男孩也愣住。
 
她好像聽到角落中有人嘆息的聲音,頓時,有一塊石子十分準的直砸向男孩的額頭後身子往後倒下,發出了一大聲響,果然男孩只是隻紙老虎。
 
「這刀還不錯。」待雷玟反應過來時,有名看起來比她的歲數還要大的男孩子,蹲在那倒地的捲髮男孩旁,撿起他的自製刀,左右翻轉的看著閃閃發亮的刀刃,像是看到寶物般。
 
研究完他新拿到的刀之後,男孩像是很順便的撿起一旁雷玟掉落的包包,彷彿就是自己的東西般,非常俐落的拿走並離開現場。
 
「等等!」我的入伍單!雷玟驚恐的對著那男孩大聲一喊,那男孩連回頭都沒有的離開,讓緊張的雷玟連爬帶滾的站起來往男孩的方向跑去,而受過傷的她很難追上男孩的腳程,她死跟緊著男孩。
 
男孩繞過好幾個巷道,轉了很多彎,又爬過好幾棟別人家的牆,繞過別人家的花園,又打開水溝蓋往下滑,然後再從地下道爬上路面,腳程比較慢的雷玟吃力的緊跟著他,心裡想著她的入伍單跟著男孩走過奇奇怪怪的地方。
 
男孩是刻意的想甩掉後面的人,可是對方這麼有毅力的跟蹤著,男孩覺得有些煩躁,便在下一個轉角後迅速的躲在廢棄的木板後面。
 
雷玟跟上了,她並沒有看到男孩,便緊張的左右觀望,「喂!你這傢伙出來啊!」雷玟能感覺到那男孩一定還在附近,這裡是死巷,男孩並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逃走,她繼續的喊:「你拿走了我很重要的東西!」
 
只有風吹過的空洞聲和她的喘息,雷玟緊盯著附近只有雜物堆的角落,靜待了數秒,一個木板滑動的聲音吸引到雷玟,她飛快的往聲音的來源一看,恰好看見那男孩從通往地下的暗門進去,她也跟了進去,雷玟不會忘記把暗門的木板給復原。
 
跳下陰暗的空間,四周傳出惡臭和水流聲讓她知道這裡是下水道,漆黑的環境讓雷玟不敢輕舉妄動,「喂?」她試圖發出聲音看能不能吸引到男孩的注意,「喂?」再度一個出聲,雷玟靜待著許久。
 
終於有燈光照亮她的四周,不出所料的在雷玟面前是個捕鼠夾,腳的周圍還有著雜亂的破布上面還沾染著褐色的髒汙,她額上冒出冷汗,將捕鼠夾給踢到一旁,看向前方正在點第二把火炬的男孩。
 
「請把我的東西還來。」她不客氣的直說了,男孩對她的發言毫無太大的反應,仍悠閒的將第二把火炬掛好,這四周又更明亮起來了,雷玟可以清楚看到男孩坐在廢棄的床墊上面,旁邊有些廢紙和一些破損的箱子,地下道的牆壁則掛著數把刀子,包括剛剛拿來的刀子也掛在上面,男孩的左側稍遠處是留著污水的水道。
 
「滾出去。」男孩也很不客氣的回擊雷玟,睨視著她。
 
 

 
 
男孩發出第二聲警告,同時雷玟小心翼翼的倒退一步,背後一陣刺骨的寒冷使她不禁微顫,但重要的東西在男孩手裡,雷玟是不可能受他的威脅而退縮的,她用力的捏住自己的皮膚退去寒冷的僵硬,幫助自己沉下心,她的目標不是攻擊男孩,而是奪回她的入伍單。
 
在心中悄悄打定主意,雷玟在男孩有意起身之時,用最快的速度拔腿突襲男孩,將他壓制在男孩所坐的廢棄床墊上後,雷玟睜著雙眼緊張的找尋她的包包,雷玟知道只需要再亂鬥中找到她的入伍單就可以脫身。
 
『在哪裡?』
 
「!」她的力氣沒辦法壓住男孩太久的時間,不用一會,原本先手的雷玟反被更強勁的力氣壓制住雙手,她很快的反應過來狠狠咬住男孩緊抓自己的手,用腳將男孩推離自己。
 
疼痛感讓男孩緊皺眉頭,他甩動雷玟咬住的手,這個同時他也被雷玟給推開,漏出了空隙讓雷玟使力爬離自己,男孩反應很快的抓住她的腿又將她給拉回來,像隻八爪章魚般的雙手雙腳都壓制住雷玟,「去你的!」男孩破口大罵,雷玟的耳膜刺痛了一下,隨後男孩抽出了手硬生生的將雷玟的雙頰給拉開、扭捏。
 
「快、快把我的……唔!好痛、快把我的入伍單還……還來阿你這混帳!」雙頰被拉開的雷玟不自覺得也同樣破口大罵,不甘示弱的一手抓住男孩的黑髮,另一手狠狠的扭轉男孩的臉頰。
 
「有種、自己來搶回去!」男孩吃痛的皺緊眉頭,他也毫不留情的緊捏住雷玟的臉頰,尖銳的指甲嵌入雷玟的臉頰內,則另一手反抓住雷玟捏著自己的手,兩人在拉扯間,雷玟也在男孩的臉上留下見血的抓痕。
 
「……好痛……」再體力和力氣方面上,雷玟漸漸失去優勢,「把入伍單還給、還給我!」雷玟用出最後的力氣用額頭撞向男孩,喀碰一聲,男孩被迫鬆開手壓低身子試圖止住暈眩感,但仍用體重壓制著她,因為暈眩而搖晃的男孩從身旁的破布中胡亂摸出一把小刀並舉起在她面前。
 
「在諾克薩斯,妳該被淘汰的。」男孩帶著怒氣的說道,他暈眩感並沒有止住,而視線越見越模糊且四周慢慢的暗下。
 
致命的刀鋒直直的往雷玟眼珠刺入,同樣暈眩的她停住呼吸,心臟因為恐懼而大力跳動後亂掉節拍,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雷玟仍然受了傷,卻閃過致命的位置,她在最後一刻將已經暈過去的男孩給推離,那鋒利的刀直直的擦過她的脖子刺入床墊中。
 
她在也想不起來當時是怎麼閃過了,當她意識恢復的時候,男孩仍在昏迷的狀態,安靜的側躺在旁,才一個衝擊就暈眩成這樣,讓雷玟有點想發笑卻又想到男孩在暈眩下還能緊握住刀的恐怖模樣,雷玟立刻打消笑意,這男孩並不是她可以反過來欺負的對象。
 
趁著男孩昏迷,雷玟很快的動手翻動男孩身旁的雜物,她趴伏在男孩身旁將手伸入床墊的破洞中又墊著腳尖往上抓住那被堆的很高的箱子裡,吃力的翻動裡面的物品,而大幅度的動作震醒男孩。
 
「……嗯?」男孩鼻音中帶著警告,他爬起身順手拿起身旁的小刀,走向正在趴在床墊上翻著底下破布的雷玟,舉起小刀對準雷玟的後腦勺。
 
雷玟停下了動作,麻癢寒冷的感覺延著背脊爬上連帶著陣陣輕微的暈眩,她不敢回過頭看向隨時都會把她給殺掉的男孩。
 
但是男孩並沒有下手,而是將刀收回自製的劍袋中,「妳的入伍單。」再從自己縫補過好幾次的口袋中,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男孩的話都還沒說完,雷玟一聽到「入伍」字就立刻轉過頭,睜著雙眼看著男孩手上的紙條。
 
注意到雷玟的表情,男孩頓了一刻,「幹嘛?我是不會給妳的。」他立刻給雷玟澆下冷水,男孩很快的將紙條收回自己的口袋裡,隨後盤坐在床墊上一個傾身從旁邊的箱子中拿出一塊麵包起來吃。
 
見男孩沒有要繼續為難她的意思,還有些錯愕的雷玟得到一點時間讓自己恢復冷靜。
 
而經過剛剛的纏鬥,雷玟了解到自己的力量並不足以打贏眼前的男孩,雖然很不甘心,但她非得拿到入伍單才行--或許可以跟這男孩溝通。
 
「可以叫我雷玟,請多多指教。」她笑容有些僵硬的說著,先對男孩示出友好。
 
多吃了幾口麵包,男孩才回話:「沒人問妳的名字。」並把吃到一半的麵包,放在他存放食物的箱子上,又覺得有些煩躁的抓了凌亂的頭髮,「塔隆。」男孩的眼神並沒有看向雷玟一次。
 
「塔隆,初次見面,你好。」雷玟很自然的接下話,她靜靜的看著塔隆抓了好幾次剛剛被自己弄亂的頭髮,卻都還是亂翹的情況,她又想開口了:「綁起來比較整齊。」
 
「不需要妳多嘴。」塔隆不耐煩的回答雷玟,自已從口袋中找出一條繩子咬住,用手將過長的瀏海往後撥兩三次後,拿著繩子有些笨手的繞著髮束,勉勉強強的綁起來了,至少把臉給露出來了。
 
他抬起頭看向雷玟正瞧著自己,口氣又更不好了些,「休息夠了沒?」還不快滾,塔隆是想這麼說的。
 
「聊天的時間過真快。」雷玟有些低落的說著,移開了有點不禮貌的視線,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
「聊天的時間早就過了。」
 
塔隆其實知道雷玟不拿到入伍單就不會走的想法,他很難裡解為什麼會有小孩對於那腐敗的軍隊充滿崇景--那群喝得爛醉、一臉猥瑣的醜陋軍人們。
 
塔隆對軍人的印象並不好,在他的眼裡這群軍人不就是仗著有錢有勢而加害生活貧困的人們,他並不打算讓雷玟從他手上搶走入伍單,塔隆邊思考著邊對著雷玟說道:「或許我心情好就把入伍單還你。」
 
「什麼意思?」雷玟一時沒有聽懂塔隆的意思,困惑的歪著頭又急著想再詢問清楚。
 
不理會雷玟疑問,塔隆仍用著含糊的口音說著「我說的事情,妳都照辦,並能做好……」
 
「就把入伍單還妳。」
 

 

 
雷玟看著悠閒擦著刀的男孩思考了很久,說會還入伍單是不可能的,她暗忖。
但又為何要欺騙她呢?雷玟直直盯著男孩思考這問題,而塔隆在也受不了她的視線,用力的將刀插入床墊裡,直深入底下的木板,驚動了雷玟。
 
「呃?」雷玟反應慢了許多才把視線隨便轉到正在滴水的水道孔上,塔隆不愉悅的哼了聲。
 
「傻楞楞的還想要當兵。」他冷不堤防的做球丟過去。
 
「你懂什麼?」  
 
「我怎麼會懂呢?」
 
「……你、唉……」
 
塔隆對著被自己話術給玩弄到尷尬的雷玟投以一個冷笑,便將方才的刀給拔出,半轉著身將刀歸位,又伸前抓了還沒有吃完的麵包,為了儉省體力,塔隆習慣在最小的活動空間用最少的力去完成必要的事情。
 
食物在諾克薩斯的地下水道是不好得到的稀有品,對瘦弱的塔隆而言,他得要用自己的性命以及更多的體力去竊到一條填不飽肚子的麵包,生活在這環境的塔隆也養成了不吃食物的習慣,當然他也會用更多的睡眠來代替食物補充體力。
 
捨不得的吃了兩口麵包,塔隆又將麵包放回去後側躺在帶著髒污和堆著不少布料的床墊,他拉了布的一角蓋住發冷的腳。
 
水道孔上的滴水聲越來越大聲,仔細一聽是個令人感到不快的節奏。
 
「我很討厭你好奇的眼神。」塔隆又說,今天的他倒是說了不少的話,也很少人能夠坐在他的旁邊一直看著他做事情,從擦刀到躺下休息,這讓塔隆感到莫名的不適應,躺在床上的他能聽到他心臟跳動的節奏,就跟那滴水同樣。
 
於是他看著雷玟一個後仰也躺在床墊上,彷彿剛剛的尷尬不存在一樣,雷玟放鬆的微笑開口問了個不對題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住在這裡?」「這裡的氣氛真差。」她伸出雙手看著地下道的天花板玩手指。
 
雷玟住在諾城外的一個小村,村裡的人口數數不到百人,失去母親、父親出征的她,生活十分的自由且獨立,在夜晚的時候雷玟喜歡直接睡在農舍的稻草堆上,望著中空屋頂上的星空,幻想著她未來從軍的姿態、追隨著父親的姿態。
 
直到她接到父親的死訊後,雷玟再也不幻想了。
 
「塔隆。」
 
她得拿回入伍單,用著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她的夢想,這也是她能倚靠的生存之道,想到此雷玟便不玩手指了,笑容也逐漸的消失,她看向躺一旁的塔隆。
 
「塔隆?」
 
雷玟突然爬起身,瞇起眼看著跟本沒睡著卻又沉默不理人的塔隆,而他也回看著雷玟。
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雷玟一把抓住塔隆的手腕,將他從床上拉起來,自己又抓了幾條布,半拉半扯的拉著塔隆走。
 
「做什麼?」雷玟突然緊抓住塔隆的手,讓他閃過一絲絲不愉快的回憶,塔隆十分厭惡別人擅自觸碰他身上任何一處,「放手!」塔隆手用力一甩,甩開了雷玟。
 
「抱歉。」雷玟停下腳步,充滿歉意的微低了頭,「去上面的世界睡一覺吧?」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漾著大大的苦苦的笑容。
 
......」塔隆頓時不曉得該怎麼去回應她,但塔隆很討厭這種笑容,看起來十分虛假又勉強的笑容,哼了一聲,他抓住雷玟的手腕,卻又放開了,逕自的爬向上面的世界,翻開了遮掩用的木板,這個地方有個大木箱堆疊著,塔隆靈巧的爬在頂端,雷玟在後跟著也爬上了頂端。
 
此刻的天氣有點涼,但並不冷,諾城並沒有雷玟所期望看到的夜空,只有淡淡的紫霧在漆黑的夜空上緩緩飄移,充滿了陰鬱的味道。
 
他們躺在頂端的木箱上,隨便用布蓋著嬌小的身子,躺在塔隆右側的雷玟很安靜的看著夜空。
 
而塔隆下意識不去看她的表情,沉默了許久後才輕聲的說著:「你真的很懦弱……」
 
「我知道。」
 
「實在太懦弱了。」
 
「我知道……」
 
「妳根本殺不了--」
 
雷玟一個翻身抓著塔隆的領子跨在對方身上,睜著血紅色的瞳孔,大聲的說著,「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一會後,雷玟壓下頭「會變強的。」
 
塔隆覺得她的話語帶著懦弱以及逞強,這樣就足夠了,他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眀早他會發現口袋裡的入伍單不見,而雷玟也帶走了她的包包離開這裡了,塔隆已經預測好接下來的事情,卻沒有防範的意思,只想就這樣沉沉睡去。
 
或許對塔隆來說,他更討厭看到耍心機而刻意演戲的她,這年紀的塔隆沒辦法解釋他這種詭異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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